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说2+2=4
导读：现实曾如此惨淡，恰好说明奥威尔做了一个伟大的预言。在1984与2016之间所发生的时空认知上的错乱与混淆，也在某种意义上表明，老大哥的阴影仍在伴随我们左右，这与体制有关，与时间无关。
"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说2+2=4"
——乔治-奥威尔小说《1984》读书札记
刘二哥
新观察家（微信ID：lawvippt）总编辑
在漆黑的长夜品读奥威尔的《1984》，所有的感受都可以浓缩在两个字里：压抑。小说主人公温斯顿所身处的大洋国，绝对是一个让人倍感压抑的世界。不，说倍感压抑似乎太轻了，更确切地说法应该是：压抑的令人窒息！
令人窒息的压抑来自时刻在盯着你的老大哥：一张长宽超过一米的彩色宣传画，上面只有一张巨大的四五十岁男人的面孔（老大哥），眼神能到处跟着你移动。由于这幅画贴满了大街小巷，所以你会时时处处地感到"老大哥在看着你"。
令人窒息的压抑来自真理部的口号：战争即和平，自由即奴役，无知即力量。这个以制造谎言、篡改历史、政治洗脑、宣传鼓动为职是的部门，似乎拥有上帝之眼和上帝之手，它可以根据"工作需要"肆无忌惮地编造谎言，涂抹历史，可以制造和传播思想的病毒，可以随时唤起人群的情绪并操控他们。
令人窒息的压抑来自神奇的电幕：这是一块能同时接收和发送声音和图像金属板，安置在所有你能想到的场合全天候地监控所有的人。只要呆在它的视域之内，你的一切它都尽收眼底，细微的肢体动作，表情的变化，极为细小的声音，甚至是你的心跳的变化，统统可以察觉。更要命的是，电幕一直是开着的，24小时都有视频和声音播放，你没有办法更没有权利关闭它（仅可有限调低播放的声音），电幕那头的他们不仅随时可以监控你的生活，还可以随时介入你的生活。
令人压抑的窒息来自孩子，奥威尔写道：几乎所有孩子都是可怕的。通过（少年）侦察队（the Spies）这样的组织，他们被系统改造为无法管教的小野人，但又不会在他们身上产生对党的纪律的反抗倾向。恰恰相反，他们崇拜当以及与党有关的一切。唱歌，列队前进，打旗帜，远足，拿木头步枪操练，呼喊口号，崇拜老大哥。因为思想教育如此成功，父母们会害怕自己的孩子，因为他们可能会随时到思想警察那里去告发你的任何不敬的言论，即使是梦中的喃喃自语。
令人压抑的窒息来自这个世界的一切的一切，从制度到器物，从工作到生活，从人心到人性，都被组织接收，都被组织监管，都被组织操弄。小说的主人公温斯顿，虽然是一个为真理部工作的外党党员（地位比群众高一点点，但比内党党员低），但是少有的试图保持清醒的人之一。他的离经叛道最初不过是想写一点私密的日记，他模糊地憧憬理想生活也不过是——可以自由地思想，人们相互各异但并不孤独，事实存在不变、发生过就不会被清除。
当温斯顿躲过电幕的监控，颤抖着在日记本上写下他所倾心的自由——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说2+2=4——我的情绪是近乎崩溃的。
好吧，我彻底败下阵来了——无论在何种意义上，这都不是一次让人心情愉悦的阅读经历。在当下的历史气候中重读《1984》，会让人有非常多的代入感。我们可能一方面惊诧于奥威尔在小说中的深刻洞见与可怕的预见性，一方面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反复提醒自己，我们不是生活在1984的大洋国。现实曾如此惨淡，恰好说明奥威尔做了一个伟大的预言。在1984与2016之间所发生的时空认知上的错乱与混淆，也在某种意义上表明，老大哥的阴影仍在伴随我们左右，这与体制有关，与时间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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